第二十七回 春雪中弱冠之礼-《折一枝草木美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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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几个少年停下手中投掷的雪球,看着走下来的芷兮,红色斗篷、素色衣衫,清雅绝尘,又看她举起手,待接引赵孟墨下车,心中都不免生了几丝嫉妒:

    “赵孟墨这小子,当真好福气,” 樊箕樊文庆酸酸地道。

    “暗想玉容何所似,一枝春雪冻梅花” 卢钦卢晚遇道,“若说是梅花仙女,我也信得。”

    “白雪却嫌春色晚,故穿庭树作飞花” 陈砚陈子规也将芷兮喻作了雪灵。待回头去看吴名吴骨错时,却见他已经跑到了芷兮旁边。

    赵孟墨要将手放在荆芷兮手上时,吴骨错一把将他的手抓过来,从马车上不客气地扯了下来。那赵孟墨虽下了车,却被骨错扯得一阵趔趄。

    “堂堂男子汉,自己站不稳么,还让女子扶?”骨错对着赵孟墨说,回头又向身旁接了个空的荆芷兮问:“你不是跟我说‘男女授受不亲’么,怎么现在,换个人,便不讲了?”

    芷兮被他问得,莫名尴尬,放下手来,旁边两个丫鬟,忙接引后面的老太太和两位大房的老爷夫人。

    “你懂什么,这叫尊卑!”赵孟墨莫名被骨错缴了面子,不屑道:“你们这蓬门陋室,自是没见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尊卑不尊卑的?!”樊文庆上来便将一个雪球,砸到了赵孟墨身上,笑着说:“来打雪仗!”

    赵孟墨染一身冷白,从地上团起一手雪球来,刚要投,却听夫子摇响了铃:“虚室,上课!”众子都向虚室跑去。

    “夫子,您就不能等我投了再喊?” 赵孟墨嘟着嘴抱怨,只好将雪又砸到了地上,樊文庆还回脸向他拌了个鬼笑:“谁要你来得晚,这是让我们等你的惩罚!”

    众人坐定。

    “赵孟墨,日上三竿起,何言见圣贤?冠礼因你误了时辰”夫子道:“该罚!起来背诵《礼记》学记第十八。背不过,不开礼。”

    夫子果真是学究酸腐,对着这么多家长,该罚照罚,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“吴骨错可是最末一个进虚室的,怎么不罚他?”赵孟墨胸无点墨、学无所成,自是不会,只好拿骨错出来当挡箭牌。

    “国学发虑宪,求善良,足以謏闻,不足以动众…玉不琢,不成器;人不学,不知道…”骨错站起来,信口拈来。

    其他几个弟子,皆窃笑。旁边苏子介拉拉赵孟墨衣襟:“你这脑袋,还是不可雕也,连夫子都知道,不用背书来罚吴名,读书向来是难不倒他的。他读书读的那可是出神入化,夫子都未必比的上。”

    “苏子介!”夫子道:“窃语,起立!罚!”

    其余三人坐着,继续窃笑。

    “卢晚遇!陈子规!樊文庆!虚室窃笑!起立,罚!”

    一屋子人,都跟着站了起来,听训诫。家长坐在那里,噤若寒蝉,大气不敢出,心里都在道:“这夫子,听闻迷魂不堪,今日见了,倒是个板正厉害的!”

    “古之教者,家有塾,党有庠,术有序,国有学。”吴夫子一板一眼训诫道:“咱这乡间十里,我一个人,把家塾庠序都代了,盼着你们成器,你们倒好,嘻嘻哈哈,毫无正形。也罢,今日礼毕,弱冠之后,你们便也可顶天立地,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了,再也不用听我训诫。全体出列,礼起!”

    罚着,罚着,便罚成了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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