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六十回 将君不见太平长-《白马辞太平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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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温烈闻言大为动容,望着叶居霜如桃花般的笑容,就好似初见时一般,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。两人没有再多言,只是依靠着彼此,一同望着那天上的明月。
且说经此商阳城恶战,诸葛咎借天地之道大破公羊图,卫军十万精锐尽皆丧命,化为烟尘,随风而去。卫国根本动摇,再无力围剿起义军。而在韩追、尹温烈等人的努力之下,义军的势力与实力愈发强大,失去了强敌,起义军不仅重新夺回了武平府,更是一连攻陷了三府之地周遭数十座城池,三大州府,占据整个南部。
眼看着起义军的势力愈发强大,卫国朝廷惊慌失措,却是有心无力,那刘通也因为朝中党争权斗被迫下台,失去大权后很快便被政敌暗中杀害。卫国朝廷动荡,内忧外患,逐渐丧失对天下的掌控之力。而期间,卫国朝廷也试着组织了几次围剿义军的行动,但却都被尹温烈率军击破。尹温烈、叶居霜为北伐先锋,率领三军,收复失地,而诸葛咎在镇守中军,运筹帷幄。大后方则交由姜郢与韩追全权处置,安排勤务。姜军分工明确,无一人不尽心竭力,因为义军才能势如破竹,无往不利。
眼看着起义军的声势逐渐壮大,苦卫国已久的各地百姓们也开始投入这场浩大的战争之中。他们本还在观望,直到起义军花了三年光景,便攻破了中原重镇敬天府,掌握了近半个中原的土地后,他们才看清,此时的卫国已然成了苟延残喘的纸老虎,外强中干,不堪一击。韩追也看准时机,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,携众臣力劝姜遇鹤进位称帝。
而姜遇鹤乃是皇室正统,太子血脉,自然无有理由退却,因此在敬天府宣布登基称帝,复国号大姜,改年宣正,意为天宣正统,史称宣正帝。追谥先太子为宣皇帝,追封已故的叶藏为光武大夫,莫随风为忠义靖节郎,追封锦帆为中天武安侯,追封周一为安平郡主,皆在敬天府修筑衣冠冢,妥善安葬,四时供奉。
新帝登基,自然要加封群臣,故而宣正皇帝恢复姜郢王爷身份,改其为东陵王。封韩追为左丞相,开府管政,总理军国大事。封诸葛咎为讨贼副先锋,委典军正宣使,兼任广龙寺平卿,出谋划策,一如往常,军中大事,尽在掌握。封尹温烈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总领姜国所有人马,北伐卫国。赐封叶居霜为静平郡主,更是破例封她为大姜自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,卫将军之职,协助尹温烈北上伐敌。其余众臣,无论生死,尽皆封赐,文武在侧,大赦天下,减免赋税,约法三章,广得民心。
姜国死而复生,而此时新帝登基,不仅仅是为了如此,更是为了师出有名,故而韩追借此机会发布讨贼檄文,细数卫国百余条罪孽,痛斥其乃漠北恶贼,侵我疆界,屠戮百姓,践踏尊严。韩追的讨贼檄文就好似一支利箭,直戳卫国软肋,而此文一出,将姜国百姓心中怒火点燃,加之姜军所到之处,秋毫无犯,与民为乐,约法三章,更是赢得民心。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。因此天下百姓响应,各地军民纷纷揭竿而起,自发的组成义军,向敬天府回合。而卫国眼看着大势已去,一面下令拼死抵御义军的进攻,一面已然开始策划北撤。因此卫国朝中发生了分裂与激斗,被留下抵御卫军之人认为他们遭到了抛弃,因此还未来得及与姜军一分高下,便自己先内斗起来,直至元气大伤。
而起义军的声势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,卫军已然成了苟延残喘的蝼蚁,不堪一击,卫军只花了一年时间,便攻破卫军设下的,所谓“不可被攻破”的十三道防线,将战火重新推到了承天府城下。
此一时,彼一时。昔日沈钦率领北族联军攻破承天府城,致使生灵涂炭,百姓断头。而今日,尹温烈重新杀回了此地,来终结诛杀沈钦留下的,所谓的“千秋霸业”。
而此一战,很有可能是姜军与卫军的最后一战,对双方而言,都是无比重要的一战。因此卫军在此地布下的最后的全部军力,仅剩下的十五万人马,放出话来,誓要与承天府共存亡。此言传入尹温烈耳中,此时此刻坐拥三十余万人马的尹温烈自然不屑一顾,冷笑着说道:“承天府乃是我大姜的承天府,他们这些恶贼,还想与承天府共存亡?真是可笑!”
为了今日这一仗,宣正帝、东陵王姜郢、韩追、诸葛咎等都到了前线,而韩追更是建议宣正皇帝御驾亲征,以此来鼓舞将士们的士气。而正当尹温烈等人在商讨战术之时,忽有门外小校前来禀报:“启禀将军,营外有一伙儿江湖人,说是将军的故旧,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。”
“来人可曾知会名姓?”叶居霜问道。那小校答曰:“不曾知会。只说乃是将军的故人,还说将军一见便知。”
“江湖人?”众人相视一眼,皆不知此人是谁。唯独那坐在一旁轻摇羽扇的诸葛咎,仿佛窥破天机,笑而不语。无可奈何,尹温烈只得亲自出营查看,众人来到营外,才见此地站着一条极长的队伍,而这些人皆身着黑衣,袖口绣着一段云锦,头戴样式不一的面具,举着大旗,而那些旗帜之上,则写着天王二字。尹温烈等人见状大惊,尹温烈更是与叶居霜相视一眼,颇为惊讶的说道:“莫非是他?”
话音刚落,忽见此地狂风大起,飞叶卷集着狂沙纷纷扬扬的落下,姜军士卒立马紧张起来,摆出迎敌的姿态,不想却被尹温烈阻拦。忽见一人身影从天而降,脚步变换,乘风踏来,此人身着黑衣,头戴斗笠,以轻纱遮面,形容俊朗,身姿挺拔,轻功极高,背负着双手,看模样也极为高傲。那一伙儿江湖人见状皆下拜迎道:“恭迎教主——”
且看那被称作教主之人脚尖落在那飞叶上轻轻一点,一个空翻便落下身来,复又激起烟尘阵阵。尹温烈等人忙上前问道: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来人轻笑一声,拱手拜道:“我乃天王教教主令狐厌,率五千教众前来助尹将军一臂之力,不知尊意如何?”说罢,那人遂摘下斗笠,随手丢到一旁,潇洒不羁,众人再看,果真是令狐厌!
尹温烈等人大为惊喜,忙将其迎入令狐厌,欲摆下宴席招待,不想却被令狐厌拒绝。尹温烈只得派人将令狐厌及其部下安顿在营中,而令狐厌则将尹温烈拉到一旁,两人并肩携手,在军中踱步。尹温烈长叹一声,缓缓说道:“当年因为我一时疏忽,致使周姑娘......”
不想他话还未说完,便被令狐厌阻止:“不必再说了。当年旧事,不提也罢。我令狐厌虽不是甚么正人君子,但也算是恩怨分明。有恩必报,有仇必报。杀害恒儿的乃是那公羊图,而今公羊图已死,想来恒儿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......罢了,罢了,说了不提当年之事。我此次前来助你,并非是为了从前,而是为了我爹的遗愿,为了天王教,为了我自己,你不要误会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尹温烈心领神会,不再多言。而那令狐厌向前走了几步,复又回过身来,对尹温烈笑道,“如果以后有机会,我希望你能去巫山孤馆见见恒儿,她就葬在那儿。她应该,很想见见你。”说罢,那令狐厌摆了摆手,大笑着离开。
第二日四更天,起义军便起身造反,准备停当,于四更天离开大营,向承天府方向发动进攻。而那宣正皇帝姜遇鹤也身披金甲,手执九龙剑,驾着马车于三军之中,姜郢随侍左右。尹温烈、叶居霜、令狐厌自在前军领兵,诸葛咎、韩追殿后。大战在即,一触即发!
来到城下,卫军早已严阵以待,承天府城楼上下,皆是披坚执锐的卫军,旌旗遍布,不敢懈怠。姜军亦然。两军对阵,剑拔弩张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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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风猎猎,风沙四起,马鸣长空,金戈相碰,铁甲寒凉,热血滚烫。且看那阵中的宣正皇帝,徐徐站起身来,抽出鞘中九龙宝剑,高举过头,朗声喊道:“将士们——今日我大姜面临千百年未有之危难,亦是我大姜千百年未有之机遇!重获新生,正在此时!将士们,随我杀敌,建功立业,复我大姜!”
尹温烈也仗开银枪,扯开嗓子呼号道:“兄弟们!自北军破关以来,我们饱受屈辱,他们烧杀抢掠,践踏尊严,欺压良善,恶贯满盈!而今我们长枪在手,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,正在今日!正在此时!克服失地,还我河山!随我杀——”“克服失地,还我河山!”“克服失地,还我河山!”“克服失地,还我河山!”
姜军三十万之众,一时间喊杀声上通灵霄,下至九幽,震天动地,山河俱惊。还未交锋,卫军士气大跌,已然胆寒。随着尹温烈的一声令下,三军齐发,令狐厌等人身先士卒,奋勇冲杀,姜军上下,无一人后退,无一人怯战,皆以一当十,齐心协力,向承天府发动了最后的进攻......
这场激战从卯时一直鏖战至酉时初,日落西山,黄昏之时。随着轰隆一声巨响,承天府的大门徐徐打开,城楼之上,那被战火焚烧残缺的卫军大旗也被斩落,坠下城楼。随着大批姜军涌入承天府城,随着皇宫大门也被攻破,随着那被操纵一生的傀儡皇帝广德用白绫将自己悬在梁上,踢翻脚下的高凳之时,那沈钦宁愿背弃主子也要建立的千秋霸业,还不足二十年,便化为残垣断壁,与无尽的尸山血海。
卫军的十五万人马尽皆被消灭在承天府城,除了少数达官显贵早已携带者家眷逃出贪狼关,回到漠北,其余皆被困在承天府城之中,被姜军擒获。自今日起,承天府重回姜人手中,自承天府以南,再无卫军北贼。
残阳西下,金戈铁马,晚霞如血,天地寂寥。
姜军的军旗飘荡在空中,令狐厌踩在承天府残破的城墙之上,居高临下,望着那数不完的尸首,环抱双臂,表情复杂。尹温烈来到他的身旁,无奈的说道:“战争对于双方来说机会都是对等的,而这也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。今后,你有甚么打算么?”
令狐厌微微一笑,散开头发,让它们感受着那清风的吹拂,试图散去那刺鼻的血腥气味,沉默片刻便轻哼一声说道:“自然是回我的天王教,继续做我的教主。我爹的遗愿已然实现,想来他在天之灵,也能安息了。你呢,你又有甚么打算?”
尹温烈如实答曰:“我奉了圣上之命,稍作休整,不日就要率军北上,收复余下的几座城池,将北贼彻底赶出贪狼关,并且加派人手,驻守边疆......”令狐厌闻言冷笑一声,跳下城头,背靠着城垛说道:“没想到兜了一圈,你还是回到了原点。值得么?”“没有甚么值得不值得,我生来为将,戎马一生是我的宿命,马革裹尸是我的归途。”尹温烈极为平静地回答道,“倒是你,没想过在朝中担任甚么职务么?经此一战,你功劳不小,圣上定然会封赐嘉奖。”
不想那令狐厌当即拒绝道:“不必了。我明日就启程回天王教,告诉你家主子,他的嘉奖我不需要。人各有志,我令狐厌天生放荡不羁,受不得拘束,更做不了官。我们不是一路人。”说罢,令狐厌就要离开此地,可不想还没走出多远,复又回身说道:“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,我送你一句话。”尹温烈道: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“功高震主,自身难保。这个道理,亘古不变,你不会不知道。还有,别忘了去看看恒儿。我,走了。”说罢,那令狐厌苦笑一声,摆了摆手,哼着不知名的小曲,便消失在城楼尽头。只留下那表情复杂的尹温烈,木讷的回首,望着那浸沐在如血般鲜红的残阳之中的承天府,感慨良多。
三个月后,尹温烈终于率军重新扫清了承天府以北,夺回了贪狼关,并留下重兵把守。至此,姜国所有的失地尽皆被收复。而尹温烈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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