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那声音带着笑,没有半点阴霾,细听之下还有些无辜。 傅锦梨听见,眼睛一亮,反手就将棍子扔了,张开手就往外头跑。 “是爹爹,梨子爹爹回来!” 周意然侧身让了她,目光追随着跑得不太稳当的小孩儿,不可避免地也看见了那进到院中,施施然蹲下去接住傅锦梨的人。 傅应绝嘴上喊她“慢些”,可接住小孩儿的那一瞬间,眼中的笑更真切了些。 “我想你!” 傅锦梨扑过去,挂在他怀里就不动了,脑袋埋着蹭了蹭之后,又有些委屈。 “小朱坏蛋,爹爹下次带着,小梨子今日踹了两个大大的,门!!” 迫不及待叽叽喳喳地说着。 傅应绝就笑着应,虽然只是简单地“嗯”两句,却不敷衍。 等将小孩儿抱着站了起来,他此刻的模样才算是完完全全地落入众人眼中。 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了,低头哄孩子,凌厉的侧脸冷白似玉石。 本应是乖戾狂妄的人,脸颊上却不知在何处沾了点灰屑,很是突兀,但一下子就将那点鸷辣淡化,无端添了些孩子气。 他的头发总是半披着,素日看起来骨子里都是懒的,今日为了方便行事,扎了起来发尾全笼在了脑后。 还是散漫地,但是恣意极了。 经过几日无休止的鏖战,他不见疲意,只是头发多少散了几分,减了身上的肃杀气。 周意然许久没见他这样不讲究了。 再打眼一瞧,他是单手抱着傅锦梨,右手垂在身侧,血迹从护腕上一直蜿蜒到指尖,最后在滴答落在草地。 血脉虬勃的手背,染上血色。 可傅应绝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,神色如常,还怕弄脏了傅锦梨的衣裳,迟迟没有用那只手碰到她。 被她的头发落在脖子里一下一下地蹭,不由微抬了下颚,笑骂她,“龙崽还是狗崽。” “是小狗龙!” 傅锦梨笑得见牙不见眼,牢牢抱住就不撒手,傅应绝也由她。 两人站在院中,他身后是有序涌入将院子团团围起来的伐淮军,不远处还坠着身上左一处黑右一处破的赵驰纵跟裴风。 两人灰头土脸地,一看就晓得是跟着在战场上混了一阵。 周意然抬脚走过去,站在两人后头,只是在路过傅应绝时,启唇无故道了句,“舒坦日子过久了。” 傅应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皮笑肉不笑,“托大将军的福。” 两人的对话没头没尾,打哑谜一样,除了对方没一人听得懂。 不过就算听懂了也无甚用处,不过是大将军讽这位帝王好日子过久了,在宫里久不上沙场,竟是落到了要挂彩的地步。 不过周意然也就是嘴上一说,心头也清楚是个什么情况。 短短三日,就能够破了至少要周旋大半月的战事,可想而知这人玩得是有多疯。 换个人,可不仅仅是手上流点血那么简单。 傅应绝也没在意,只嘴上不饶人。 总归是要先处理残局地,终于分了丝目光给屋子里已经像是天塌了一样的主仆两人。 朱妄语脸色青白,这次不是疼的,是吓的。 手哆哆嗦嗦地抬起,指向了傅应绝。 唇一抖,声音支离,“你.........是你——” 里头的惊恐与绝望不容忽视。 可怎么能够不绝望呢。 这小孩儿的爹,分明是来投靠他的土匪头子。 可眼前人那张脸,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! 托了朱易的福,那家伙有贼心有贼胆,早早就酝酿了要谋权篡位,家中绘一幅帝王肖像便不是什么大事了。 因为怨之入骨,整日里都要拿出来观望咒骂,也是傅应绝身体好,要不早叫他念叨得驾鹤西去了。 有这样一个父亲,朱妄语耳濡目染之下,不仅复刻了父亲的反叛之心,更是对画像上的人,记得铭心刻骨。 现在那一张脸,就这么摆在他眼前。 活生生地,比之画像上还要惊为天人。 但朱妄语没那个闲情逸致再去欣赏了,脚一软,整个人压在下属身上,两人缠做一团,滚在地上。 “主公!” 下属喊着,手脚并用地将朱妄语撑起,却是忽然闻到些腥味。 一愣,低头看去—— 他主公被吓溺了。 对面的人不约而同嫌弃地退后半步,就连傅锦梨都撅着嘴巴,想羞羞脸,又觉得这举动没礼貌,便没多话。 可她知晓要饶人,她爹就不是什么大好人了。 傅应绝的嫌弃不加掩饰,反唇以讥,“主公?” “也就是朕命不好,不像你,还有人伺候吃喝拉撒。” “你——” 下属很是忠心,虽然察觉到形势不对,但还是见不得别人侮辱主上。 他反应大,跟他比起来,朱妄语就像是没了声息一般。 在下属正准备强撑着放言吓唬一通之际,朱妄语却制止了他的动作。 “主公?” 朱妄语拉住他的手都在抖,显然是怕极了。 他本就拈轻怕重,现在别人都杀到家里来了,眼看小命就要玩完,哪里还敢放肆。 “完了.......”喃喃着。 全完了。 濒死的恐惧叫他浑浑噩噩的脑子犹为清醒,看着傅应绝,再看看所谓啸云庄来人,思绪一点点地串联起来。 实在荒唐! 竟是骗他至此....... 骗他至此! “傅贼!你卑鄙无耻!” 触底反弹了,心头的不甘和怨恨齐齐涌出,朱妄语忽地歇斯底里吼了出来。 眼球充血,浑身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。 傅应绝却纳闷,不解极了,“你书没读透吧。“ “怎么,只准州官放火,不许皇帝点灯?” 这可不是卑鄙。 父子俩狼子野心,可没人拿刀架着逼他谋反。 第(1/3)页